Chinese New Year in Chinatown

在唐人街体验中国新年，体验却是…

从未自驾去过旧金山的唐人街，主要原因是旧金山市区的道路复杂，狭窄曲折的街道让我本能地抗拒在市中心开车。更何况，市区停车一向是个大难题，路边停车全凭运气，停车场的收费又高得离谱。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，还能勉强搭乘 BART 去旧金山，但有了娃之后，出行的考量变得更多，安全自然成了首要因素。旧金山的地铁“传奇”早有耳闻，几次乘坐的体验也让我望而却步——车厢里总能遇到形形色色的怪人，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适的气味，似乎是多年积累的垃圾、体味，叶子味、甚至是排泄物混杂出的独特气息。说实话，我无法接受带着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出行。

这次自驾前往，结果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麻烦。在网上做了一番攻略，找到唐人街旁有一个口碑不错的地下停车场，位置极佳，几乎没有步行距离，地址是 555 Jackson St, San Francisco, CA 94124。停车费每小时 $9.25，上限 $28 一天，支持手机扫码支付。综合地理位置和便利性，这个价格还算合理，可以接受。

今年是我在海外度过的第七个春节。对“过年”的期待，也从最初的憧憬，渐渐变成了无所谓的平淡。刚来美国读书时，还能和同校的朋友们一起聚餐、热闹一番，那时的年味，是一群异乡人短暂的欢聚，在万家灯火之外点亮属于自己的一盏灯。可工作之后，社交圈缩小，群体归属感逐渐模糊，社恐的性格更让我远离了聚会。平时的同事，在生活中几乎零交集。于是，过年成了给自己点一顿比平时更丰盛的外卖，和父母视频通话久一点，给平时不怎么联系的亲友发条问候，或是在朋友圈里刷着别人热热闹闹的春节，隔着屏幕体验“云过年”。其实，我挺喜欢这种旁观的感觉，就像我时常幻想，住在纽约一座高层公寓里，俯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川流不息的车流，夜色下灯火通明的城市。这种氛围让我感到温暖和舒适，仿佛置身其中，却又游离其外。不知道心理学上是否有专门的名词来形容这种状态。

再后来，成家了，过年不再是一个人的事。只是，过去两三年的春节怎么过的，似乎已经记不清了。或许只是口头上重视了一下，自己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，第二天生活依旧。渐渐地，我与“过年”好像在一点点脱离。

今年春节正好赶上休假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找回一些年的味道。在国外，最有年味的地方莫过于唐人街。前几天刷到小红书，说旧金山唐人街的花市“年味浓到装不下镜头”，还有舞龙舞狮，照片里的热闹场面让我想起北方赶大集的氛围，正是我心中对“过大年”的想象。于是满心期待地驱车前往，想感受一丝节日的余温。

到了之后，转了几条街，除了道路两旁的新春装饰提醒着我这是在过年，其他的庆祝活动并不多。可能因为是工作日，人流也远没有想象中多。出发前甚至还做了心理准备，以为人会很多，特意打算一路背着娃。最终，努力寻找的年味，也只是零星地散落在餐馆里贴着的春联、偶尔飘来的熟悉方言、以及行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里。

不过，这次倒是有充足的时间仔细观察唐人街的生活，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华人社区有不少不同。老一代移民有着固定的社交圈，他们保持着家乡的生活习惯，说着各自的方言。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同乡会招牌，让我意识到，即便都是华人，也依然划分着不同的小群体。有人在公共场合抽烟，有人开车习惯性地猛按喇叭，街道两旁是古老的建筑，潮湿昏暗的地下室，陈旧的招牌与斑驳的牌匾，低质量的路面和卫生状况，以及那些售卖旧古董的小店……这一切，与旧金山现代化的都市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唐人街，就像是一座自成一体的小城，让我想起香港的九龙城寨，甚至电影《功夫》里包租婆守着的那座城寨。里面的人自给自足，过着与外界略显割裂的生活。今天路过的一幕令我印象深刻——街道一侧，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公寓楼，楼顶还挂着“华商总会”的牌子，而对面，则是摩天大楼林立的希尔顿酒店。

当然，我并不是想刻意渲染落差感或贬低唐人街的环境。每个移民群体都有独特的文化印记，正是这些差异，构成了美国这片土地的多元与包容。这座“城中之城”，承载着一代代华人的奋斗与生活，也许正是这种与周围世界的对比，才让它显得如此独特。